小议顶针在格律体新诗中的运用
小议顶针在格律体新诗中的运用任雨玲
许霆教授讲述格律体新诗研究动态报告指出:新诗在诞生时,是步入误区的。首先,格律体新诗一诞生便把旧体诗当作敌人,当作对立面来排斥。它认为自己是有革命性的进步性的现代化的,而相反地认为旧格律体诗是落后、保守的,是应该被抛弃的。这样就使得新旧体诗之间存在一种断裂,也就导致了传统的东西不能被吸收,使得格律新诗过分自由,但这也恰恰压制了格律体新诗的发展。对于传统诗词中语言艺术的传承就是如此。
格律体新诗对于节奏、韵律等属于“建筑美”、“音乐美”方面的研究着墨较多,而对于传统诗词语言艺术性的研究和运用稍嫌不足。但格律体新诗不能仅仅只看建筑的形式,吟诵的流畅,还要看语言的艺术,和意境的创新。
我以为,格律体新诗的主要特征在于一个“律”字,即规律。诗行的排列有规律,诗节的建构有规律,语言的运用有规律,在意境的创造上也有规律。语言的规律性也是格律体新诗理论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语言的规律性包括排比、对称、对仗、反复、重复、顶针、呼应、比喻、比拟、骈对等等,这些要素也是符合中华民族审美习惯的新诗格律要素。只要它们在一首诗中有规律地出现,或者在诗句中,或者在诗节中,就会给格律体新诗增添无穷魅力。郭小川、贺敬之、纪宇等的新诗,在语言的规律性方面就有很多的探索与实践,也有很大的成效,所以为很多人所喜爱。
笔者在此想谈一下顶针在格律体新诗中的运用。
一、 什么是顶针?
顶针又称顶真、联珠或蝉联,指用前一句结尾之字作为后一句开头之字,使相邻分句蝉联。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对联手法,也很能体现汉字的特色。这是一种修辞手法,也可成为一种诗格。
顶针也是一种修辞格式。正顶针,或称续麻,也叫连珠;重言之,则谓之“顶针续麻”,修辞学上统称之为“顶针格”。它的含义是什么呢?王季思先生说:“顶针续麻”是“一种文字游戏,上句末一字和下句的头一字重叠”。吴晓铃、朱居易等先生的说法大致与此相同。顾肇仓先生又加以补充,说它是“宋元时代带游戏性的一种文字体制”。
二、如何运用好顶针这一修辞格?
顶针的运用在于:结构严谨,语句连贯,音韵悠扬,更好地表现事物之间的承接、 递进关系。
1、 对联中的顶针,如:
一心守道道无穷,穷中有乐 ;
万事随缘缘有份,份外无求。
橹摇船、船载橹,橹动而船行;
线穿针、针引线,线缝而线缀。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连环联,也是一种制联方法,又叫顶针格、联珠法,联中音节或句子首尾相连,前后承接,产生上递下接的效果,好像串珠子一样,读来饶有趣味。如:
断桥桥不断
残雪雪未残
2、诗词中的顶针
有一种诗词也使用顶针格,也叫顶真,是用前一句的结尾来做后一句的起头,使邻接的句子头尾蝉连,上递下接的一种修辞方法。往往能收到流畅如行云的艺术效果,给人以一气呵成的感觉。顶针的运用在诗词中增强节奏感和韵律感,读之使人趣味盎然。如:
楚山秦山皆白云。 白云处处长随君。 长随君;君入楚山里,云亦随君渡湘水。 湘水上,女罗衣,白云堪卧君早归。
——唐。李白《送刘十六归山白云歌》
3、小令中的顶针
元人小令中有一首无名氏的《小桃红·情》,以自述口气,描写一个年青妇女对爱情的忠贞不渝。由于在修辞上运用了“顶针格”,句与句之间联绵而下,很好地表现了主人公缠绵不断的满腔柔情。
断肠人寄断肠词,词写心间事。 事到头来不自由,自寻思。思量往日真诚志。 志诚是有;有情谁似,似俺那人儿?
——元《小桃红·情》
三、怎样在格律体新诗中运用顶针?
(一)、从内容的角度着眼
1、以词语为主的顶针
在这严寒的日子
日子里藏着心事
心事发行在他乡
他乡古老的故事
故事是她的乡愁
乡愁让我也感伤
——任雨玲《戏为六行——和万龙生同题》
此六行体轻巧灵动,第二行诗句开始的词语衔接第一行诗句末尾的词语。声依咏,律和声。声情并茂,加强了此诗品的艺术感染力。
2、以句子为主的顶针
菊之前奏
听一支仙笛吹奏起季节的忧欢
九天阆苑里众仙子正妙舞翩跹
花之神将百花向红尘依次派遣
让她们向人间撒播美满的姻缘
纯真的梅花同白雪寒冬里苦恋
幽静的兰花遇春风便两心相连
荷花出清水嫁与了仲夏的塘堰
惟有那菊花性孤傲奔向了秋天
有屈子怀忧愤散发行吟在泽畔
美人香草中他最把这菊花爱怜
有陶令隐居咏唱在幽静的田园
南山下采菊花一心向往着自然
微斋中也有人期待在这个秋晚
看几颗星星飘落进银色的庭院
菊之记忆
看几颗星星飘落进银色的庭院
沉默的东篱朦胧中把记忆储满
消瘦的荷花告别了衰老的柳树
炎威的酷暑让位给清艳的秋天
别忘了那一位如期而至的客人
把雅歌留在了去年欢乐的篱边
收拾起相思的音韵去寻找从前
没去远它就在我们多情的笔端
用一年时光探询她芬芳的讯息
窈窕的身影隐现在孤寂的深山
记忆的长河重返了渺茫的希冀
痴心的怀想实践着梦里的缠绵
重阳哟重阳哟邀我们重新相见
西风哟西风哟捎来了她的请柬
菊之专访
西风哟西风哟捎来了她的请柬
登高山涉远水访归客游兴方酣
久别的重逢使我们加倍的眷恋
篱畔的倩影在月下久久地流连
稀疏的枝条银光中在摇曳顾盼
骄傲的嫩蕊微笑着正勇斗风寒
我来了你来了看我们相依为伴
好一个天高云淡的秋日艳阳天
满怀的情愫依然如秋日的深潭
急迫中相见哪管得路途的遥远
你向我展开一页页绚丽的稿笺
我向你索取一道道灵思的泉源
袭人的幽香弥漫在圣洁的书案
清秋的女神赠予我澄澈的诗篇
——王端诚《秋菊之歌》(节选)
花环体组诗《秋菊之歌》是倡导新格律诗的诗人王端诚先生的力作。“花环体”是十四行诗中一种特殊而又十分严谨的体式。它是由十五首“十四行”合成的组诗,其中前十四首采用顶针手法,即每首的末行都是下一首的首行,而第十五首又全部用前十四首的首行组合而成。写一首“十四行”新诗并不算太难,难的是这样一组鸿篇每首的末行都是下一首的首行篇篇相扣,引人入胜。
(二)、从形式的角度着眼
1、外顶针:第一句的第一个词语和第二句的后一个词语相同。
绽放的花蕾遍撒馨香
东方的四野诗花绽放
悠扬的韵律响彻东方
池州的天空歌声悠扬
——任雨玲《东方韵律在池州唱响》
2、内顶针:第一句的后一个词语和第二句的第一个词语重复,或者前后两句句内的词语重复出现。
山风拖曳流云的裙裾
流云缠绕草木的根须
草木庇护泥土的无私
泥土养育生命的美丽
鹰翅在天空盘旋俯瞰
林涛在深谷涌动相思
——胡建雄《望山》节选
前世你作蚕自缚
自缚千年
千年誓言永不改变
永不改变笑对沧海桑田
今生你身化彩蝶
彩蝶翩翩
翩翩起舞永远相伴
永远相伴直到海枯石烂
——任雨玲《蝶恋》》
顶针的修辞因抒情的方式时有变化,有时直抒胸臆,有时却把抒情和叙事、写景结合起来。但无论怎样变化,只要它们在一首诗中有规律地出现,或者在诗句中,或者在诗节中,就会给新格律诗增添无穷魅力。
四、格律体新诗要在创新中传承
今人说起格律诗,或是原封不动地照搬老祖宗的东西,或是文辞绮丽,玩弄词藻,或是“天马行空”自由“翱翔”,或是只着眼于建筑形式、平仄押韵。对于符合中华民族传统审美习惯的语言的艺术性重视不够,实在是遗憾的事情。
综上所述,当代很多新诗作者把新诗与古体诗割裂开来,显然丢掉了诗歌的传承。在继承中创新,在借鉴中创新,才是中国新诗别开生面的一个正确途径。
参考文献:
闻一多.唐诗杂论•诗与批评.北京:三联书店,1999
郭沫若.文艺论集•论诗三札•沫若文集:第10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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