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实走出的诗情与诗境——独行的风诗集小评
本帖最后由 魏紫 于 2011-6-22 22:50 编辑从现实走出的诗情与诗境
魏紫
七、八年前，在齐鲁论坛认识了舒琦，他的网名叫独行的风，于是论坛的朋友们都称呼他“风哥”。那个时候流行做论坛，天天热闹着回来复去的，日子久了，便熟悉了风哥的诗。在论坛自己常常随意批评风哥的诗句，每次风哥都微笑着把对与不对的意见一一收下，慢慢地，熟悉了风哥这个人——平和中透出固执。
纵观风哥的诗，诸多的诗歌里都存在着比喻的手法，而思辨是其中的支点，甚至在诸多晦涩中隐约地表达着情感的激烈。一个时期，风哥的诗一直徘徊在这样的格局里，语言的纯熟、巧妙的切入点以及开阔的视角等等成熟的技艺构成了风哥这种独特的格局，虽说“风格”二字尚欠，但已然有了它们独具的魅力。时过几年，又读风哥的诗时，忽然发现风哥的诗走向简约与纯粹，诗句从技巧、技艺与诸多的装饰中解脱出来，境界便成为了诗歌真正的底蕴。
在风哥大量的诗作中，从内容上看，其层面涉及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不止是诗人借用诗歌这样的以抒情为主体的方式回答自己对社会各现实的思索，更多的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探索社会生活中一个生命对现实的回答，用人性真诚而善良的一面发现着生命的价值，不断地激发着对生命的热爱与讴歌。在这类题材的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到，风哥不断地把眼光投向社会不同的人群，用敏锐的心记录着自己对芸芸众生的悲悯之情。
我们不妨以作者创作于1997年的《在预言的锋刃上坚守》为例，简约地读一读诗人内心积沉的对社会对人性的深度思考。在他的“预言”中，连续变幻着不同的场景，以充满紧迫感的句式，一步步表达出一种被动的迫切，在一幅幅真切的画面中，在一串串反问的追问中，诸多对文明发展后带给人类负面影响的实质被作者用简单的比喻，直观的描写，自然地溶入思考。这是一首典型的纯熟地运用暗喻，用整体的象征打破了局部和片面运用比喻的粗浅方式，准确地把内心的波澜化作开阔的意象和空间，以及陌生化了的一个个熟悉的景物。
“假如有一天/连阳光也含满毒素/连最真实的镜子也不说实话/那么我们人类/将如何面对和重新选择//蜜蜂装满私欲的口袋/不再酿蜜/花朵在向春天发表最热烈的演说之后/把蕊房紧锁/夜雨要对泥土收费/高扬的白帆密谋背叛船舵//我们的手将伸向哪里/风会把我们的肌肉撕裂/我们的路会不会被洪水切断/野草出卖灵魂织成绳索/阴谋在寻找同谋/我们能不能在利诱的盛宴上拂袖拒绝//沃野一夜间退化成荒原/椿树和豆子纷纷把绿色的火焰熄灭/我们能否重新设计我们的人生/弓起脊背为贫瘠的荒原输血/敢不敢用忠贞的试纸过滤阳光/会不会操正直的木尺纠正镜子的倾斜/我们如何用春天的丽音唤回蜜蜂的良知/我们怎样以巧妙的手势/打开花朵的锈锁”。整个篇章充满了忧患意识，这些忧患已经在渐变成可怕的现实。
这样的思索与反思在风哥的诗里有着相当的份额，内容涉及广泛，视角独特，成为风哥诗中一道风景，这些诗的手法也多以象征为主。诸如“我知道不说假话要付出的代价/原野上那棵背叛闪电的老槐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标本/空空的嘴巴悬在半空/歌唱与起舞的权利被一场雷火剥夺//我要驶向生活的深海/不得不造一艘假话的快船”（《赵高的辩解》）“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抓住老婆的双手/老婆一语不发房门紧闭/你发现自己突然生了锈/连自己的老婆/也打不开了”（《报应》）“刀子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着/尖叫一声/便插向一面胸脯/此人应声倒地//刀子重新返回窗台/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干过/惊恐的人们四散而去//第二天/窗台下有了更多的香火”（《一把刀子》）等等，都在冷静而理性的笔触中利器般剖开事件的真相。
与这种创作思路相类的还有着大量的自我认知和自我独白式的诗歌。诗歌中诗人一次次地挑战着自己的各种黯然的思绪，一次次用思辨的力量去面对人生中不同的消积面，把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诗歌的热爱激情地溶入笔端。我们从下面这些句子里重温一回诗人感动自己又感动读者的情怀，有激昂的，有沉郁的，也有内敛得只可以默然回味的。
“梦里/上帝持一把诗歌的剑/剖开我厚厚的胸膛/风走了进来表情肃穆/检阅我的肺肠子和心脏/看看胃里有没有花朵盛开/听听肺中是否藏着阳光的歌唱/把那些黑色的渣子清理出来/用扫帚扫净每个潮湿的角落//我的胸膛再也不能合上/上帝带走了所有的针和线/我鲜红的胸膛就这样像婴儿的亮唇/镶满微笑的金边/把一匹远来的白马打量/白马你在寻找疆场吗/为了上帝与诗歌/我愿把自己出租”（《上帝策马而来》1997）。
“某一个夜晚/我却看到一滴老泪/从这匹马的眼角滚出/里面飘着疆场的影子/很遥远也很诱人//这不是唯一的一匹/在鲁北/你到处可以看到这样的马”（《一匹马》1999年）。“我的手触到了一只杯子/杯子坐在黑暗之中/空旷寂寞/被虚无充满//杯子的胳膊在黑暗中发着白光/我知道杯子渴望什么/我给杯子注入水/杯子欢叫着发出咕哝声/肌体晶莹透明”（《虚无的杯子》2003年）。在这些以自我意识为主体的诗歌里，我们读到的认知没有狭隘的情绪式抒情，读到的独白也没有虚空的发泄，所以诗境开阔又充满现实意义，诗作富于浓厚的感染力。
在风哥的诗中，有着大最对亲情与爱情讴歌的激情诗篇。几千年来，人们总是在重复着这些动人的激情。风哥的这类诗歌在激情中展开抒情和叙事，用自己独具的想象与描绘，深深打动读者的心灵。如《没有母亲的春节》《琴》《亲爱的秋天》《用想象为你画一幅画》等等。在这里，我从《民谣中的妹妹》中随意找出两段，以读出风哥诗中的激情。这样的激情来自于诗人的唯美的情怀，来自于诗人对语言在视角审美效果上的理解和对空间虚实的良好把握。虽然手法近于传统，继承传统，但是意象的多层面与展开度又有了新的超越。
“二十五粒红豆守候在我诗歌的门外/妹妹你的光滑/你的血脉在民谣中完美/我跳下梦里的黑马/在方方正正的朱红桌面上数你一对两对三对//妹妹你是春天的尤物/你嫩长的手指第一次掠过/一片无垠的绿浪便覆盖了我的前程/你嫩长的手指第二次掠过/成熟的茶香便在我灵魂的天空里缭绕/你嫩长的手指第三次掠过/我便呻吟着卧成一座青山/妹妹远远地望见你红色的衣裙翻飞/你是我灵魂极顶的旗帜”（《民谣中的妹妹》）。
近一二年间，风哥写诗的数量好像是少了，然而他的诗歌中更多了优秀之作，其自然与纯粹，简约与内敛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诸如这样的短句：“在我犹疑的时候/你转身了/一场风和一场雨/就这样错过”（《十指连心》）又：“我与一粒粮食对视/听到祖父在里面说话”（同上）。在这样随意随心的句子中，抛开一些沉繁的思索，回归于质朴，回归于纯净。一种诗歌的境界仿佛是一种不需要技巧的描述，实质上却是不断地实践和追求之后得到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精炼。期待着风哥以后有着更多更优秀的诗作。
好几年前就听风哥说想出版诗集，很高兴现在这本诗集就要出版，也很高兴在这次写小评的过程中又一次分享风哥诸多成熟而优秀的诗作。
2011/06/21
谢谢魏紫带来诗评推介，这给了我们走进作者诗歌的捷径，同时也有新的启发。 "诸多的诗歌里都存在着比喻的手法，而思辨是其中的支点，甚至在诸多晦涩中隐约地表达着情感的激烈。"——对一个独特的个体的独到的解剖。 “忽然发现风哥的诗走向简约与纯粹，诗句从技巧、技艺与诸多的装饰中解脱出来，境界便成为了诗歌真正的底蕴。”——评诗也谈诗，了解了写诗人，也了解了评诗人。
我们不妨以作者创作于1997年的《在预言的锋刃上坚守》为例，简约地读一读诗人内心积沉的对社会对人性的深度思考。在他的“预言”中，连续变幻着不同的场景，以充满紧迫感的句式，一步步表达出一种被动的迫切，在一幅幅真切的画面中，在一串串反问的追问中，诸多对文明发展后带给人类负面影响的实质被作者用简单的比喻，直观的描写，自然地溶入思考。这是一首典型的纯熟地运用暗喻，用整体的象征打破了局部和片面运用比喻的粗浅方式，准确地把内心的波澜化作开阔的意象和空间，以及陌生化了的一个个熟悉的景物。——优秀的准确的有深度的评论，可以帮助读者升华对诗人对作品意境的理解。 逐字逐句的学习欣赏了！谢谢魏紫带来的好文章！:victory::handshake 呵呵，姐姐太专业了！:handshake
风先生的诗歌写得深沉，其习惯的象征隐喻，被姐姐的评析剖开在我们面前，读着评，再读他的诗歌，觉得更好理解了。 喜欢读诗评，它是一种很好的学习的途径。
从诗歌走近诗者的内心世界，在此基础上展开广阔的思维空间，其实诗歌思想的一次再创作。
好诗好评，学习了~~~~ 问好斑竹：） 风哥，很亲切的称呼。 回复 admin 的帖子
谢谢支持，少有写评，写得累：） 回复 马上 的帖子
马管的认真令人感动！自己很少写诗评，写得也没什么章法，只是希望能够尽量把诗作还原，然后认知。觉得写的过程也是自己学习的一个过程。谢谢马管鼓励！！ 回复 叶子 的帖子
呵，妹妹总是鼓励我，这个评拖了好久，写完象是完成了一个任务~ 回复 梦之心音 的帖子
谢谢诗友鼓励，少有写诗评的，希望自己以后可以写得更好些：） 回复 老淡 的帖子
是啊，风哥也是个亲切随和的人，从前玩论坛时候都这样叫：） 好诗得好评，是诗人之幸；读诗读好评，是读者之幸！谢谢魏紫！ 作品转《自由新诗审美研究》交流学习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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