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里水乡赋

李长空

同里水乡赋

夫水乡者，小桥流水人家之富庶宝地也。水乃万物之源，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为智者乐，孔子曰：“智者乐水”。风雅颂之魂，性情净之象。子建笔下之洛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曹翁笔下之黛玉，纯澈灵秀，万种风情。凡此种种，同里无不具备焉。斯水乡也，位于太湖之畔，古运河之东，四面临水，八湖环抱。旧称“富土”，又名“铜里”。洪荒之佳构兮，演太极之生化，人间天上，览之叹为观止；造化之奇思兮，舞祝融之灵旗，沧海桑田，未足道其万一。觉民风之淳朴兮，感生态之融和；叹人文之深厚兮，赏巨匠之华章。于是退思园列入“世界文化遗产” ①，古朴小镇誉称“东方小威尼斯”②。千载春秋，盈盈一水；生息黎民，脉脉情深。

五洲嘉宾慕此胜地兮，不远万里飞来；四海友朋爱此佳境兮，离而复返又来。浩浩荡荡，似春风之涌动；悠悠漾漾，如桨声之清闲。一路欢笑，一路歌唱，一路迷醉。迷于斯水、斯桥、斯街、斯弄，醉于斯俗、斯艺、斯食、斯情。古朴小镇涵养灵性之水，灵性之水滋润古朴小镇。于是，同里水乡愈加迷醉人焉。

斯水，湖荡星罗棋布，河港浜密如网。家家临水，水巷小桥多；户户通舟，人家尽枕河。因水成街，成路，成市，成园，同里以水名，无水无同里。泛舟于一方水乡，风来顿觉神清气爽；畅志于水做文章，人在镜中悠然自得。家禽嬉戏，游弋于莲荷之间；野鸟翔集，盘旋于苇荡湖面。老叟披蓑，独钓轻波之趣；稚童露衩，群戏浅水之顽。九里晴澜，画舫醉柔波之浪；渔舟唱晚，夕阳卧莲浦之乡。月出皎兮，映扁舟似碧宵之斗宿；日出燎兮，燃丹霞如垂天之虹霓。茶烟一缕，世外桃源之境；水天共色，蓬莱仙境之地。

斯桥，纵横河道，连接街巷，历经风雨侵袭，实为古镇之活历史哉。思本桥，建造于南宋，历七百余载，至今岿然不动；独步桥，长不满五尺，宽不过三尺，堪称玲珑一绝。普安桥，连接书声与榜歌，为先贤勤学之见证③；富观桥，述鱼动凡心之憾，是民间传说之演绎④。渡船桥，一线桥光通越水；乌金桥，当年吴来必经路⑤。更有太平桥、吉利桥和长庆桥，因其消灾、解难、祈福之寓，遂成人气之三桥。柳桥通水市，桥船联四方，于是镇通人和，商旅云集焉。

斯街，承明清建筑之遗风，条石铺路，街巷逶迤，室宇丛密，墙高院深；破江南集镇之格局，家家临水，户户上桥，店旗飘动，古风悠然。其街也，或宁静恬淡，或绿树掩映，或依水傍屋，或店铺林立。其店也，或销土特产，或售字画墨宝，或贩精美工艺品，或卖地方特色小吃。幽深宁静，恍若隔世。

斯弄，有分里宅。里弄者，古镇街道之连接也，其中以穿心弄最为特色。此弄墙高弄窄，曲折幽深，漫步其间，油然而生戴翁《雨巷》之心境；宅弄者，为大户人家之私弄也。昔里宅有别，小小之弄竟也不同命运；今共和之邦，里弄宅弄共迎八方游客。

远都城而近水乡，寻自然之清新；舍浮躁而取安宁，觅生态之和谐。游水乡也，可以点罗汉、走三桥、打莲厢、射水龙、烧地香⑥，可以品茗茶、聆丝竹、听评弹、赏戏曲、哼小调、作诗词⑦，可以享状元蹄、糕里虾仁、香油鳝糊、三丝鱼卷、莲荷、菱角、鸡头、酒酿饼⑧。感民风民俗，悠远古朴；品人文风采，陶冶性情；赏艺术之韵，益美健身；享特色美食，回味无穷。

携侣观光，岸柳依依之恋；邀朋聚首，闹中取静之欢。头枕河港而眠，悠悠橹声伴睡；日上三竿方醒，呀呀禽鸟同歌。噫吁嚱，游遍天下仍不足，特地来一回，同里水乡之逍遥矣！

【注释】：

① 退思园取《左传》“进思尽忠，退思补过”之意，其园小巧精致，清淡雅宜，亭台掩映，趣味横生，堪称江南古典园林的经典之作。2001年，退思园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② 同里古镇四面环水，建筑依水而立，素有“东方小威尼斯”之称；

③普安桥又名“读书桥”，有联云：“一泓月色含规影；两岸书声接榜歌。”记述了书风浓厚科举发达之盛况；

④富观桥，旧名庆荣桥，拱圈上刻有“鲤鱼跳龙门”图案，但鲤鱼的形象与众不同，为龙首鱼尾。传说在很早以前的一个三月桃花汛期里，它在即将跳过龙门之时，忽然看见河岸边走来一位娇艳的女子，不由得动了凡心，结果前功尽弃，变成了似鱼非鱼、似龙非龙的模样；

⑤乌金桥坐落在同里镇西北郊，是当年苏州到同里的必经之路，也是古镇的重要入口。苏州，古称“吴”，现简称“苏”，拥有姑苏、吴都、吴中、东吴、吴门等多个古称和别称；

⑥点罗汉、走三桥、打莲厢、射水龙、烧地香，均为同里之民风民俗；

⑦丝竹、评弹、戏曲、小调，均为同里之地方艺术；

⑧元蹄、糕里虾仁、香油鳝糊、三丝鱼卷、莲荷、菱角、鸡头、酒酿饼，均为同里特色美食。

（己丑年仲秋作于长空轩，刊于《中国诗词（2009年卷）》〔文化中国出版社201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