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孟侃作品不算多，但是创作、理论、翻译三管齐下，是新月派一员大将。他是著名的“清华四子”之一[1920年代清华园的四个学生诗人朱湘（字子沅）、饶孟侃（字子离）、孙大雨（字子潜）和杨世恩（字子惠）因在新文学运动中脱颖而出，并称为“清华四子”，后来他们都成为了中国现代诗坛上的重要诗人]。在新月派诗人中，饶孟侃是命好的一位。他在1949年以后一直在大学任教，1967年病故，算是善终。记得在1957年第七期《诗刊》上看到过他发表的《天安门——第六届国庆观礼口占》一诗，说明他当时还得到礼遇。 1996年，四川大学出版社出版了《饶孟侃诗文集》，我有幸购得，曾经认真阅读。最近重读此书，发现有一处有意折叠。翻开一看，是在60页，印着一首题为《懒》的诗，为1934年所作。写那种慵懒的精神状态非常传神，既万分无奈，又仍有摆脱的希望。
我发现不知何时竟在其中7行旁边写下了修改意见。为什么这样大胆妄为呢？细看就明白了：原来这首诗虽然每行十字，属于标准的新月“豆腐干儿体”，整整齐齐，毫不含糊；但是每行的音步却不一致，其中有7行是4步，7行是5步。而但凡5步的诗行念起来都有些别扭。于是我就试着在无损原意的前提下把5步行都改为4步，使之臻于和谐。 现在我先把这7个5步行用红字标出，再把改后的4步行附后，以供比较。
懒的世界是暮春三月天：
桃花醉落了，接着是蚕眠，
杜鹃再不愿啼它的心血，
呆笨锁住了黄莺的舌尖。 因此-我也-懵然-忘了-岁月，【我也就-懵然-忘记了-岁月】 像-青峰上-那-忘年的-积雪，【就像-青峰上-忘年的-积雪】 满怀的-壮志-早-僵成了-冰，【满怀的-壮志-早僵成-冰凌】 眼前更没有希望的宫阙； 只剩-一片-冻云-似的-因循，【只剩下-一片-因循的-冻云】 在身前身后无味的氤氲，—— 无奈-推他-不动，挥它-不去，【推也-推不动，挥也-挥不去，】 谁真要它来献这份殷勤， 怪都-只怪-自己-流年-不利，【怪只怪-我自己-流年-不利】 赶明儿-我-一定-争-这口气。【不信-赶明儿-不能-争口气】 如果这样的改动确实未损愿意，那么就说明从只讲诗行字数一致，到实现字数一致、音步相等并非难事。关键在于有不有“齐言等步”的观念，和是否愿意按照这样的观念去规范诗行。既然古人的五言（都是221三步）、七言（都是2221四步）齐言等步诗能够做得那样好，我们使用现代汉语为什么又不能写出“齐言等步”的整齐体格律体新诗呢？事实上，这样的整齐体优秀格律体新诗并不是没有，而是我们自己还缺乏信心，不敢肯定；而不了解格律体新诗的人们还没有发现而已。当然，那些压根儿就不认同格律体新诗的人，无须抱什么希望。 其实，这是一首十四行诗，只是用韵没有严格遵照原式，做了“减法”。一分节就看得很清楚（照改后录出，并划分音步）： 懒的-世界-是暮春-三月天：
桃花-醉落了，接着-是蚕眠，
杜鹃-再不愿-啼它的-心血，
呆笨-锁住了-黄莺的-舌尖。 我也就-懵然-忘记了-岁月， 就像-青峰上-忘年的-积雪， 满怀的-壮志-早僵成-冰凌， 眼前-更没有-希望的-宫阙； 只剩下-一片-因循的-冻云， 在身前-身后-无味的-氤氲，—— 推也-推不动，挥也-挥不去， 谁真要-它来-献这份-殷勤， 怪只怪-我自己-流年-不利， 不信-赶明儿-不能-争口气。
得罪得罪，勿怪勿怪！饶老前辈恕我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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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8 11: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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