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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要抓紧去做 这个冬天，除了上班，我几乎都瑟缩在家里不敢出门。据说今年是45年来最冷的一年。近几天，气温终于开始回升。于是，我想起有一些需要看望的朋友。 早上十点，给牛哥发短信：听说嫂子病了我想来看看。牛哥回信：嫂子已驾鹤西去。那一瞬，我握着手机，站在路中间，泪水一下就出来了。我是元旦前才听说嫂子生病的，原来想的是等天气暖和一点就去看望。我甚至还在暗自酝酿见到嫂子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问候和安慰，没有料到，也就十多天时间，那些酝酿都是多余的了，上天再也不给我这样一个机会了。 有些事，要抓紧去做。 很多人在写悼念父母的文章时，都会感叹自己有很多该做的事情没有做，该尽的孝还没有尽，那些留在心里的遗憾让他们一辈子心有不安。似乎都是在亲人离开以后，才有时间静下来来掂量亲情有多重。 假如我的父亲不是罹患肺癌，我能够伴着他和他一起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两年吗？肯定不会。我从来不花哪怕一分钟去思考他还有多少可以健康和美好的岁月。 那一年，先生想开琴行。于是和父亲商量，想让父亲来帮助我们。父亲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那时候，父亲已经退休好几年，在老家组织了一支一百多人的庞大乐队，他带领母亲和其他队友过着载歌载舞的愉快而充实的生活。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退而不休。本来，他应该继续享受他幸福的晚年生活。但为了帮助我们，他毅然离开母亲（母亲舍不得她的那些老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父亲就在我们的琴行里开始了枯燥的教学。他每天除了要看店做销售，还要耐心细致地教那些大部分被父母逼着来学习的琴童。三年，一千多个日子，除了过年，父亲没有晚开和早关过一天店，他像一个忠实的卫兵坚守着这个本来不该设置给他的岗位，而且分文不取。为了防盗，他大部分时间睡在店里。我们经常有一些应酬，无暇顾及父亲的饮食，他就随便在外吃一口。那些速食，既不卫生又没有营养。现在想来，父亲一心为了我们，我们却无视了他的爱与付出，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无言的宽容，真是不孝。 直到有一天，他咳嗽，咯血，开始喉咙沙哑，我都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根本没有想过会是癌。连初期的检查都是他自己去的，我都没有想过要去陪他。后来拍片的医生委婉地建议他做进一步检查我才开始隐隐感到事态的严重，才开始陪着他，一步一步，一起走完最后痛苦的、艰难的、短短的两年。 可以说，直到父亲确诊后，我才开始真正开始懂事，才开始检讨自己觉得自己很混。那之前，我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家，只想着多挣钱，想着如何让老公多疼自己一些，想着如何让孩子上最好的学校，吃营养最均衡的饭菜，给他补钙，给他织毛衣。我很少想到要为父母做一些事，就连每周一个电话似乎也是例行公事，而不是发自内心要去关心他们，给他们最真心的问候。因为，我觉得他们那么乐观，身体那么健康，他们一定会长寿，一定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等我把自己的孩子供养出来了再来孝顺他们也不为晚。 浑然不觉的我，就是在这样一种混沌的状态下被命运当头一棒。父亲病了，天塌了。他可能上了手术台就永远不会回来了。签字的那一刻，我才开始理解什么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了”，知道假如没有父亲我有多痛苦了，也知道该怎么样去做一个孝顺乖巧的女儿了。 好在，命运给了我一些时间去弥补，去做那些我一直该做而没有做的事。但我在为父亲做事的时候并不是知道这段时间有多长，我害怕只有一年，半年，甚至只有一个月。所以，我抓紧时间去做。我早早起来给他做他想吃的饭菜，到处托人打听偏方，到很远的地方去给他买药，给他买夏天的睡衣冬天的羽绒服，唱歌给他听，给他按摩，洗脚，给他剪指甲，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一张写着“爸爸我爱你”的毛巾，还孩子气地送他一个“最佳爸爸证”。我一直给他发短信告诉他我爱他，我还写字条贴在他卧室显眼的地方。后来，他坐着轮椅，我推着他在广场上晒太阳，我们在温暖的阳光下谈心。再后来，癌细胞浑身转移，他再也无法下床，我就给他喂水喂药，端屎端尿，学会了在家里给他输液。2011年年底，我咬紧牙关买了汽车，就是为了父亲去医院的时候不再受劳顿之苦。 父亲是佛教徒，但最后的日子他还是放不下凡尘俗世，放不下他一心牵挂的儿孙。我知道他客居成都，最后的心愿是回到女儿的家。所以，在此我要特别感谢我的先生，满足了我们父女最后的愿望，让爸爸在我家里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父亲走了，我一下子空了。我亲历了父亲从确诊到去世的整个生命的毁灭性的疼痛，至今后怕。我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生命从一棵繁茂的大树慢慢枯萎，最后在煎熬中剩下几根可怜的枯枝，就像父亲那样。 这两年，我一直生活在忙碌和痛苦中，常常偷偷哭泣，害怕这一天的到来。但这一天来的时候，我却出奇地坚强。因为我知道，父亲需要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儿。父亲走了，我才从陪伴父亲这个过程中体会到生命和亲情的重要。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给他的朋友讲，如果不是老伴的照顾和儿女孝顺，他肯定早就不在人世了。从此我才真正懂得，什么金钱，什么名誉，什么地位，统统的都不再重要。因为，再多的钱也留不住生命，对生命来说，再光鲜的花环和那些假意的尊重都没了意义。 于是，我再也不会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再也不会为谋不到某个奖项而遗憾，再也不会为自己仅有的那么一点才华没有发挥出来而觉得委屈。我过着简单的日子，我懂得了如何去疼爱孤单的母亲，关心勤苦的丈夫，呵护即将长大成人的孩子。我再也不要给他们压力，我只想他们健康，和我一样简单快乐。 父亲去世了，嫂子去世了。明天，我要赶紧再去看望敦哥，他在我父亲生病后帮忙寻医问药，是我一定要感恩的人。父亲生病之初，他是那样一个健康快乐的老顽童。谁料今天，他也被病魔缠住。今天、明天，或许病魔已驻在了某个人身上，每个人都面临着不可知的命运。谁知道下一个不幸者是谁呢？ | 
发表于 2013-1-15 15:24:50
发表于 2013-1-16 21:50: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