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诗格律研究的最新硕果①
——程文、程雪峰《汉语新诗格律学》简评
万龙生
多年来，任诗坛旗升旗降，潮起潮落，我一直默默地从事现代格律诗的研究和实践。当读到程文、程雪峰父子合著的《汉语新诗格律学》一书，我会有忽自空谷闻蛩音之感，也就不难理解了。
从此书所印卞之琳、臧克家致程文的信，以及作者在后记中所介绍的一些情况，知道这部书从孕育到1990年定稿，耗时30年之久（卞、臧二老关于书稿的复信分别写于1988年和1992年），耗去了程文一生中最宝贵的年华。定稿后又延宕十载，此书才得以问世。念此，真是感慨系之。成书与出书，颇具悲壮色彩。
自从上世纪10年代新诗诞生以来，自由诗一直是其形式的主流，以致在许多人的心目中，自由诗竟成为新诗的同义语。然而，事实是，早在新诗的幼年时期，就出现了格律体新诗的萌芽。而且，创建新诗格律的理论探讨与创作实践也于20年代便出现了高潮，蔚为大观。所以，朱自清先生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的导言中，就将新文学运动第一个十年的新诗创作分为自由诗派、格律诗派、象征诗派，且论之甚详。然而，除了这一时期的短暂辉煌，几十年来格律体新诗多舛，其“生态环境”十分恶劣。尽管如此，几代诗界有识之士新诗格律的努力却不绝如缕，这一事业始终有人坚持，并且有所发展。而《汉语新诗格律学》便是这种努力的最新成果。正因为“新”，也就有可能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具有某种“集大成”的气象。
简而言之，《汉语新诗格律学》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点（当然，亦即优点）：
一、作者在资料的占有与处理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搜抉梳理，不遗余力，以期为我所用。凡所引用，皆注明出处，显出严谨的学者风范。难以统计，在这本著作中，引用了多少位学人、诗家的多少种论著、诗例。充分利用前人的研究成果，大大增强了本书立论的说服力。
二、为了阐述汉语新诗的格律形式特点，程文先生引入了比较文学的研究方法，将我国古诗格律与外国诗歌格律进行了对比研究。在此基础上，概括出异同，尤其是注重音乐美、限定诗行音节数量、一首诗限定行数、注重押韵等共性，从而为新诗格律建设找准参照系，也可以说找到了出发点。
三、程文先生在研究中往往成功地使用了辩证法，令人信服，一个最显著的例子是对新月诗派新诗格律建设功过的评价。“从整体上看，新月诗派的实验是失败了，然而他们在失败的基础上毕竟也曾培育了一批成功的花朵。”这一判断是十分精当的，堪称的论。又如格律派作品屡遭“豆腐干式”之讥，对此，程文先生的辨析当令讥者无言以对：首先引用了王力先生的意见“豆腐干式并不都是可笑的”，然后指出：“豆腐干”不能代表现代格律诗的本质与全部，此“豆腐干”（诗行字数整齐而内在结构混乱者）决不能等同于彼“豆腐干”（诗行字数整齐且顿数也相等的）也！况且还有参差体（即如词那样每行字数、顿数可以不同，却有其变化规律者）的格律诗，根本就不是“豆腐干”！
四、程文先生在吸取前人成果的基础上，有所创新，有所前进。这方面最显著的实例是他在充分肯定何其芳历史功绩的同时，又指出了他的“限顿说”（即每行诗只要求顿数整齐而允许字数的参差）的局限，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完全限步说”（即在限定音步数量的同时，又兼顾几种音步的有机配合，做到每行字数也能相等）。这当然在格律上更为严谨，可以说已趋于成熟了。
五、程文先生的贡献还在于，他在这本著作中勾画了汉语格律新诗的整体框架（这与我在《现代格律诗的无限可操性》中的构想可谓大同小异，只是我没有涉及平仄律的建立）：现代格律诗由多种体式的整齐体（例如：九言四步、七言三步等等）和“层出不穷的参差体”构成，其体式可随表达的需要任意创造，即闻一多所说的“相体裁衣”。
六、在此基础上，程文先生对汉语新诗格律的各种要素，诸如建行、设节、用韵以至平仄，都一一引用实例进行了详尽的分析，使读者得到感性的认识，以致如有兴趣便可试验，具有教材般的指导性。比之那些纯理论著作，此书的实践意义相当突出。
《 汉语新诗格律学》洋洋30余万言，倾注了作者数十年的宝贵心血，其对于新诗文体建设的意义是十分重大的。中国悠久的诗史有着深厚的格律传统，几千年积淀的民族美学心理、欣赏习惯一以贯之地向格律倾斜，是短短几十年的自由诗“统治”所无法改变的。当前，中国新诗已病得不轻，除了内容的杂芜、垃圾化倾向，形式的极端自由、散文化，也是不可忽视的病源。物极必反。相信汉语新诗格律的建立是纠偏救弊的有效药方。格律新诗的兴旺乃是历史的必然。到了那时侯，程文父子的功劳是不会被遗忘的。
2001年 · 重庆悠见斋
附注：
此书2000年12月于香港雅园出版公司出版。2002年10月获黑龙江省社会科学优秀科研成果三等奖。
另外， 2001·3·3《文艺报》发表的附有书影的书讯称，本书8章，“分析了‘五四’以来现代格律诗的创作状况与走向，展示了多种形式的诗体与范例，对现代格律诗创作与理论研究有一定参考作用”。
2001年(6-7卷)《现代格律诗坛》、2001年《淮风·春季号》以及2002年台湾《葡萄园诗刊·夏季号》连续发表了书讯。其中《葡萄园诗刊》称：“哈尔滨诗人程文及程雪峰新著《汉语新诗格律学》已由雅园出版社出版，全书厚三百余页，立论精辟。”
2003·12·24《光明日报》的文艺快讯以“《汉语新诗格律学》填补诗歌研究空白”为题，称“这部著作结合外国诗歌和中国旧诗的实例，分析了音步与顿、诗句与诗节、平仄与韵等新诗格律因素的构成、功能及组配规律，提出了新诗格律的理论核心是现代的完全限步说。该书获黑龙江省第十次社会科学优秀科研成果奖，对于新诗的规范具有参考价值”。
[ 本帖最后由 卓韦 于 2009-5-10 19:28 编辑 ] |
发表于 2011-1-29 20:3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