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康白情,诗人,字洪章,四川人。新诗初期主要诗人。新潮社,少年中国学会干部,有新诗集《草儿》,后改为《草儿在前》集。一九二三年以后,遂脱离文坛,近且专作旧诗。 ————朱自清《中国新文学大系》
1919年,北大学生团体“新潮社”成员康白情以《雪后》、《先生和听差》等诗作跃上诗坛,后结集出版为《草儿》,其风格为“力求解放而不求怪玄奇”(茅盾);其在1920年3月25日出版的《少年中国》1卷9期) 发表了《新诗之我见》。、
康白情在《新诗之我见》中也说:“新诗所以别于旧诗而言,旧诗大体遵格律,拘音韵,讲雕饰,尚典雅。新诗反之,自由成章而没有一定的格律,切自然的音节而不必拘音韵,贵质朴而不讲雕琢,以白话入行而不尚典雅。”
一是要采用白话作为诗歌叙述语言;二是要打破传统格律的束缚,实现诗歌叙述形体的大解放;三是要兼顾到诗歌的美学特征,要讲究音节,新诗要有内在的节奏,而不能完全散化。
康白情的《新诗之我见》是“五四”新诗创作中很值得重视的一篇新诗理论文章。其对诗的本质、特点、新诗与旧诗的区别及其与散文的区分,都有明确的认定;对于新 诗的要素——形式方面的“自然的音节”、“刻绘的作用”,内容方面的“情绪”的表 现和“丰富的想象”(意境),以及对于新诗的创作过程——“选意”、“布局”、“环境化”、“随心写”和最后的“读与改”——都有简略的论述。特别强调“诗是主情的 文学,诗人就是宇宙的诗人”,必须“善养情”;强调“诗源于自己的表现的艺术冲动 ”,要把“最高尚的人格表现于最高雅的风格里”,就要加强诗人的“人格修养”、“ 知识修养”和“艺术修养”;强调“新诗的精神在创造”,“做一首诗就要让这首诗有独具的人格”。可以说,康白情这篇《新诗之我见》对于新诗的本体论和创作论都作了较为切实的论述,无论对“五四”写实派或浪漫派都具有指导意义,在胡适、俞平伯、宗白华等人的诗论的基础上又大大前进了一步。
四
李思纯,字哲生(1893——1960),字哲生,四川成都人,著名历史学家,元史学家。出身于昆明一官宦人家,祖父李春荣官至清曲靖府叙州知州。父李毓华清宣统年间任云南宁耳县知县。1890年,李春荣携全家人川,居成都骡马市。三年后李思纯降生于此。在此家庭环境下,李氏自幼熟读诸子百家,民元以后始就新学,并拜著名诗人、书法家赵熙(尧生)先生为师。1919年赴法国巴黎大学勤工俭学,加入少年中国学会,后转赴德国柏林大学留学。归国后,任东南大学、四川大学等校教授。1953年为四川文史研究馆馆员。与陈寅恪等史学大师多有交往。著有《李思纯文集》(四卷,巴蜀书社,2009年5月版)。
李思纯在1920年12月2日出版的《少年中国》上发表了《诗体革新之形式及我的意见》,针对“五四”新诗创作的实际,专门提出新诗的形式问题加以批评和探讨,这是一篇旨在“纠偏引路”的诗论。他认为,自胡适首倡“诗体解放”以来,关于新诗的讨论只“偏重于诗的作用价值及诗人的修养”,形式方面虽有涉及,却“大概存而不论”,两三年来新诗创作的现状除郭沫若《凤凰涅槃》等少数作品外是很不令人满意的:一是在事象表现上“太单调了”,二是形式上“太幼稚了”,三是“太漠视音节了”,这“都是属于艺术上的缺点”。他认为“诗的形式是一个重要问题,因为它与诗的艺术有甚深的关系”,因而他主张“今后的要务”,一是“多译欧诗,输入范本”,二是“融化旧诗及词曲之艺术”,“以创造新诗”。李文的价值虽不在新诗建设上,但它及时提出了在“诗体解放”的新诗创作中被忽略了的艺术形式问题,有助于启发人们对新诗的艺术的探讨。
新诗走到周作人,他认为新诗分有韵新诗和无韵新诗,有大才力做有韵新诗的人,要大力去做。主张在力求破除旧诗格律的同时,根据汉语的特点, 特别 “炼成音乐与色彩的语言”——新诗人应该在追求新诗的语言美和形式美方面作出努力。
至此,新诗前进的道路逐渐明朗:一是要主张诗歌内容的真,要反映客观实际,要抒发真实的情感;二是要追求诗的艺术,要注重新诗形式的建设。至于具体如何来做,那自然是后来者的责任了。
曰:新诗之初,所有诗人都抱着“但开风气不为师”的宗旨,凭着一腔热情,在诗坛辛勤的耕耘。由于没有成功的经验可资借鉴,他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两条腿走路,既创作实践,又探索理论,用自己的理论指导自己的创作,使新诗理论很快趋于成熟。
新诗追求格律化的过程,其实是新诗追求艺术化的过程。诗所以不同于其它的文体,就因为它有自己独特的特质,这独特的特质既包括作为“质”的想象,也包括作为“形”的格律。如果诗丢掉了独特的形式,那与其它的文体何异?格律化是新诗自身发展对形式提出的自觉的、必然的要求,所以诗人们在新诗初期的探索就殊途同归,不约而同地都走上了格律的路途。
俞平伯最早提出了新诗要重视形式的建设;宗白华最早提出诗句要能适合天然优美的音节,文字要能表现天然画图的境界;康白清最早提出新诗要讲究内在的音节和节奏;李思纯最早系统地批评了当时新诗自由化倾向,主张融化旧体,输入外体,以创造新诗。他们的理论探索涉及到了新诗发展的方方面面,但关注最多的还是新诗的形式问题。破除旧体诗的格律,建立白话新诗的格律。尽管每个人的思考还局限于片面的、个别的要素,但聚沙成丘,新格律诗的提出,已经呼之欲出了。
正是 众口铄金话格律
百川汇流归大海
注:李思纯虽然对新诗的形式进行了思考,但对于新诗的创作实践似乎不太热衷,他在《学衡》上发表的诗作也都是旧体诗,因其作品不多见,故选录其古诗两首附于后,用以观其概貌而已。
参考资料:
《新诗理论的开拓和周作人的新诗主张》 何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