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学生在一起的日子 打开了电脑,看见一个在叫作‘自然大学’的民间环保组织工作的老同学发来的信息,问我有没有时间,说有几位科技大学的学生利用暑假期间要对温榆河全程进行踏查,让我给作领队——其实就是向导,我答应了。 来到北京五年,一直给儿子理发店的员工们做饭,图给孩子省两个钱儿,最近两个月才不给做了,是自己给自己退的休。六十好几了,身体也不怎么好,做到啥时是个头,随孩子的便吧,能陪他们一辈子吗?自打‘退了休’,参加了几次自然大学环保志愿者每周六的乐水行,走的就是温榆河。这不,五十多公里的温榆河还没等走到头,就被派了向导,就算现学现卖吧....... 定好了集合出发的时间地点,问了几位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说是男生,这样 明天在东直门等着时,我的搜寻目标就缩小了一半儿。 四个学生都是科技大学一年级的 ,是一个班的, 见面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就算认识了。他们称我为老师,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老师,一个老农民而已, 充其量算个农民诗人,喜欢到大自然中去感悟。很高兴和你们结伴同行。 我知道在给他们带路的同时,还要凭几次乐水行的经验,回来到哪找公交车,更主要的是关照他们的安全,最近学生溺水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学生毕竟也是孩子啊。 七月份 ,北京的桑拿天。河畔新栽的绿化带大多地方遮不住太阳,几个学生对河水的污染状况和各排污口用手机进行定位,作着记录。对两岸绿地进行探查和拍照。对鹭鸟等进行望远镜追寻。我时前时后的陪他们走,聊聊天,额外的用诗人的眼睛称重流域的生态质量。一个老村民坐在河边歇息,像豹子一样的黄犬不顾河水的污浊洗的湿漉漉的坐在身边。我们上前打着招呼:‘老乡,您好。您是附近村中的吗?’’是,就是对岸那个泗上村的。’ “您觉得现在河水怎么样呢?”“那还用说吗,闻闻这臭味儿,看看这黑泡沫,早已经没人下河游泳了.......” “我觉得比我家那的河还清一些, ”太原的学生李威说“。哦,看来太原的水污染更是不一般。 ‘清?我小时候那水才叫清呢。’老乡打开了话匣子:“河北岸泗上村与南岸的古城村原本房挨房的几乎就是一个村,当年根治海河时,温榆河在此处万人大会战重新修了河道,去弯取直,穿村而过,分成了南北。当年河水捧起来就能喝,村民们有不少吃这河水的。鱼也很多,站在河里直撞腿.........” ”哦,我还以为河水自古以来就都是这样浑浊的呢 ......”北京的同学说。悲哀!我们的孩子已经不知道了还有过清澈的河流原貌,从一生下来就被污染包围着,从一睁眼开始认识的就是一个遭污染的世界,这难道不是时代的悲哀? “是从什么时间开始污染了的?”“也就是几十年的事吧,随着改革开放后城市的快速发展,小工厂小作坊不断增加,特别是上游兴建了造纸厂以后.......这条北京的‘富河’简直就成了名符其实的污水沟。不过自打办奥运那时起,经过最近几年的治理,两岸清垃圾搞绿化,特别是关闭了造纸厂最大的排污口,别看水还不怎么样,其实比原先强了许多........” 哦,看来还是有希望的,只要提高认识,加强治理。几个学生细致的听着,做着记录,我也介绍了我们老家情况,发源于小兴安岭铁力的依吉密河与欧根河清澈而甘甜,河里的鱼‘柳根子’鲜嫩无比,钓出来用河水一炖更是最佳的做法。我语调中情不自禁的透着骄傲的情绪,当说到主流呼兰河由于流经铁力城区,近些年也是沙坑累累,垃圾遍及堤岸时,也着实有点骄傲不起来了....... 告别了老乡,延河而下,一片片近几年新栽的树,有刚栽不多日子的小树,也有大半截树冠都被锯掉了还没有发芽,丫杈上挂着输液袋的命运未知的大树。问了植树的几个老乡,才知道这树是从远处运来的,每株运费就八千多元,再加上成本.......哦,好家伙,还不知到底能有多高的成活率。难道真的需要大树进城吗? 两伙植树的民工分别是河南人和山东人,都六十多岁白发苍苍,最大的已是年近古稀了,栽树、浇水、锄草、每天劳动九个小时。问他们累不累,说不累,是啊,农民有什么权利知道累呢,因为除了习惯累而别无他法.......问了他们的工钱,都很满意,这个年龄了,还能值多少钱呢?尽管一伙是日工资七十元,而另一伙是一百元.......可见选择不同的老板是有很大差别的哟。老乡问我们是来旅游吗?我说他们几个是来考察河流的大学生,老乡说看出来了,说我一定就是老师了。我笑了笑说“我不是老师”,“那是教授。”“不,咱们都一样,我也是农民。我只是给学生领下路。”老乡不一定信。“那一天给你多少钱”?”没有钱。“”少也得二百子。“”真没有,我是个志愿者。“老乡还不一定信。 是啊,难怪不信,在经济浪潮的冲击下,还有几许守旧的顽石?哦,也有,去年去青海湖草原回来没车,从湖边到西海镇搭乘三十多公里的白车,给人家钱说什么也不要,老藏民真实在。要是在内地敢想么?就如我这自命的志愿者,哎,经济社会的异族。 几个同学问,这些老人难道他们的儿女不孝心吗?我说:儿女们也许还管不过来他们自己,城市的老人们有几个是靠儿女们生活的?靠的大都是退休金,每月几千块至少一两千的开着,还有这个待遇那个优惠,用得着儿女负担么?农村不行啊,说什么都没有还有点太绝对了,现在还有个五十五元每月,一年六百元能干什么呢?所以大多老人们只要能动弹就不忍心啃孩子啊....... 满面沧桑工远求,农夫劳碌死方休。薪金虽入花名册,五百大毛难解忧。 触景生情,我酝酿着诗句,也检讨着自己。不给孩子做饭了是对还是错?孩子每月要多浪费不少钱,自打不给他们做饭连遛狗都不好意思从店门前经过了,哈哈。不错,是干了一辈子了,也该歇歇了,孩子也支持让‘退了休’,说是自得其乐少长点病就是给他们挣了。但是由于没工资,要靠孩子给租房子,供生活费。我就这样瞎溜达,图乐呵,就算是没多少年活头了, 但何不鞠躬尽瘁呢,就如这些老民工。 写了一两千首诗词又有什么用呢?网友们叫好又如何?再加入环保的行列,把环保融入诗歌以丰富诗集又如何?出版诗集要自费几万元没经济条件,即便出版了又有什么用?尽管自认为作品与众不同。有一个网友倒是自费出版了,销售不回个成本都放在书架上长眠。有一个援疆的老师命还怪好的,在完成三年支边任务的前夕出版了诗集,县长给包了两百册,乡校包了几百册,成本基本上回来了.......不然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只能在网上混混吧,好讽刺的还无意之间混了三个版主,有幸还被浙江老年报采用,时常的给发几个稿.......哈哈,说不定还能成为五百年后的著名诗人......诗人,是个多么好听的字眼!然而又大多没有完美的结局。大概是由于诗者的正直和倔强在加上清高的性格不能为世俗所容忍吧?即便是在这样一个诗的国度。 嗨嗨,管他呢,既然选择了诗歌,既然诗歌与环保同样寻求一个‘美’字,一拍即合,既然已经从农夫劳碌死方休的意识中走了出来,成了一颗经济大潮中的冥顽不化的石子,我就不后悔,并且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迎接一个诗者的末路穷途....... 几个学生做的很认真,我总是问走的累不累,累了就休息一下,凉快一会儿,我吃了一辈子的苦无所谓。他们几个都挺能吃苦的,不像如今大多娇生惯养的孩子们。我很欣慰,陪他们走了几天觉得自己也变年轻了许多。何况还能额外的收获画意诗情。连续几天顺河而下,每天最多走三十华里,终于把温榆河走完全程。在通州北运河边上我们作了离别合影。 他几个作个总结就要回到各自想念的父母身边,去度过暑假的余时,他们是宁波的施耐尔、太原的李威,宁夏的赵金昇和北京的胡浩。我衷心的祝福他们一路顺风,学业有成。更期盼有更多的人融入环保,还大自然一个山清水秀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