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年轻的鹰
——写在《亦然抒情诗选：巴河的早晨》出版之际
◎李长空
亦然本名李宁，是我的本家兄长，也是一位至情至性的诗人。亦然兄继去年出版长篇小说《通河无言》后，诗集《亦然抒情诗选：巴河的早晨》最近又杀青付梓，其对故土巴河的赤子深情由此可见一斑。透过这部收集了兄长大部分抒情诗歌的集子，我们仿佛看见呆板的汉字在一位缪斯的信徒手下，复活成一只年轻的鹰，在故乡、在生活、在艺术的天空自由翱翔！
●像鹰一样孤傲而真诚的亦然
佛说：一切皆有缘法。认识亦然兄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四年前，我应邀赴京工作，由于常感孤寂，上网与诗友们交流就成为了我那时的精神支柱。在东方伯乐文学网，我先后应主办方邀请出任《汉诗评论》报古体诗词编委及亦然兄担任主编的《网络文学精品选刊》新诗编委，从此与亦然兄相识并相知。那时兄长顶住人言非议，在那里积极倡导实施“网络实名注册制”，可谓远见。在我的引荐下，兄长在中国诗歌网注册了，后来也成为管理团队的一员，记得中诗副主编白沙姐就赞誉过我们的“战友情”。
亦然兄疾恶如仇，是一个对自己要求特别严格、是非观念非常强烈的人。他看不惯拉帮结派互相吹捧、上窜下跳落井下石、急功近利无情无义的人，每见之总要当面说出来，不给人留面子，不会像某些网友那样总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样的性格曾经让他和某些人产生论战。但他从不记仇，一会儿他就雨过天晴了。他不是阴谋家，他没有城府。
同亦然兄第一次谋面是在2007年5月18日，那天他应中国延安文艺协会邀请赴京参加“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六十五周年及系列纪念活动”。就在几天前，我得知心仪已久的兄长即将来京参会的消息，立刻致电兄长，邀请他到京后来我位于崇文门的单位同住，一则出行方便，更主要的是我们俩兄弟得以在此期间常聚。当时兄长爽朗地答应了。由于兄长乘坐的列车是清晨五点到达北京西站，为了能够在车站迎接兄长，我整夜不敢合眼。兄长在《北京行：以诗歌的名义》当天的日记中满含深情地写道：“早上五点，天蒙蒙亮，我来到了祖国的心脏——北京！早安，北京！早安，中国！七年以后，亦然又来到了久别的首都。透过车窗，我看见一个身材单薄、蓄着分头、穿着短衫的青年站在外面——长空！我喊！原来，在一个小时以前，他早已在此等候了。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差点落下来了！兄弟，谢谢您！我们只一对视，两个从未蒙面的人就紧紧握手。他接过我的包，斜斜地挂上，我看见他的脸好白，在温度差异极大的北京，这么早，他好冷！”我们来到住处，谈文学，谈诗歌，谈人生，谈生活，谈工作。中午时分，凯华兄、福治兄来了，我作东，在金山城宾馆就餐。兄弟们喝酒，畅谈。午饭后，我送兄长去北京社会主义学院报到，根据会务组统一安排，兄长需要留下来同其他与会者一起住行。兄长送我出来，两双手紧紧相握不愿分开。
21日中午活动结束后，亦然兄打的来到我的住地。我们一起闲聊，一起用餐。兄长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长空给我提意见了。他说：他发觉我不会忽悠，只是真诚地对人、对诗、对事业，这种真诚令他感觉到我几乎不像是一位政府官员。从这里，我知道了诗歌网络中的长空和策划事业的狂人之间的区别所在，感悟之余，颇为敬畏这副单薄的肩膀了！我知道了，从水的柔质中何以提炼出骨头来的青年兄弟的不得不令人叹畏和敬服的生存观点！北京人要发展，除应具备基本技能外，更需要会忽悠。是啊，这个社会是‘忽悠’人的天下，一个真诚的没有长出硬壳来的‘螃蟹’只能出自鲁迅先生的笔下。这是我的悲哀，也是一切真诚人的悲哀，何以见得就不是社会的悲哀呢？所以，我并不叹息自己的命运。”下午，我陪兄长去北京出版商金纶处，由于预先约定的出书事务未能达成，那时兄长被失望情绪笼罩着。22日晚上，我和兄长一起去福治兄那里做客，与占林兄、福治兄、太行兄一起喝酒拍照。醉了的太行、醒着的福治、厚重的占林、激情飞扬的亦然——红着脸的我们依恋不舍地分手了。走时，占林兄和福治兄就站在雨中给我们挥手送行。23日清晨，由于我工作繁忙不能陪同，兄长独自辗转去朝阳区与东方伯乐出版网创始人、中国民营出版业开山者夏子华先生聚会。24日下午五点，兄长回到我的住处，参加在金山城宾馆举行的兄长称之为“答谢宴”、我们称之为“送别宴”的酒会。酒会中，洪烛兄、占林兄、亦然兄、福治兄、李敏兄、凯华兄、太行兄，我们别出心裁地以顶真句的方式各自朗诵一首即席创作的诗，诗以洪烛兄开始，最后以占林兄的“国不可无歌，歌不可无诗，诗不可无诗人”而结束全场。我和李敏兄陪兄长来到天安门广场照相留念。柔柔的和风随温馨的月光而来，让人顿生崇高庄严、宁静致远的感觉。在地下通道里，兄长静坐着，画了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物凝思素描画。
25日是兄长北京之行的最后一天，午饭后我送兄长去车站。兄长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车刚一离开，我看见兄弟在车外仰着头脸挥手。我好激动，我心里说：长空，你记住，我们的友谊永远与诗歌同在！不会‘忽悠’的亦然会永远记住你的真诚和友谊！你说过，我们是自家兄弟，这比什么都重要。”
短暂的几天相聚，让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兄长待人接物的孤傲而真诚的秉性，他如高高在上的鹰一样，立身寂寥，傲岸而坚强，自由而孤独，真诚而不媚俗。苟富贵，勿相忘。亦然兄长，一路走好!
●为诗歌艺术上下求索的亦然
亦然兄出身农村，少年时羸弱多病，郁郁寡欢。精神孤独的他喜欢读书和思考，十四岁前已经阅读了大量的中国古典文学名著，后来读到托尔斯泰、雨果、果戈里、屠格涅夫等外国文学大师的作品，越发不能自拔。兄长八十年代后期开始在报刊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评论等作品，并屡次在国内评比中获奖，数次出席全国文学作品研讨会。正是丰富的精神求索和斑斓的理想世界扩展了兄长的视野，使得生长于农村、工作于乡镇的兄长，目光不被拘囿，而能如鹰凌空，放眼于千里之外大世界。细细品读兄长即将付梓的诗集，感受到兄长一颗不羁的心，感觉兄长就如同一只为诗歌艺术而上下求索的鹰，认认真真而又无怨无悔。
(一)异彩纷呈的诗歌题材
亦然兄说：“我的创作体会有三动：动心，动人，动手。也就是说，只有感动过我，使我昼夜难安的，同时注定会感动别人的题材，我才会动手去写。”品读兄之诗集，发现令兄长动手去写的题材可谓异彩纷呈，不仅包括乡情、亲情、爱情、友情和国内社情，还包括国外风情。
◆在古老巴河构筑精神家园
著名作家柯灵先生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方魂牵梦萦的土地。得意时想到它，失意时想到它。逢年逢节，触景生情，随时随地想到它。辽阔的空间，悠邈的时间，都不会使这种感情褪色：这就是乡土情结。”亦然兄心里也有自己魂牵梦萦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故乡巴河。品读兄长的诗，一行一行，跳动着的是对故土的心灵火焰，显现出的是故土的圣洁精灵。在这些美丽的诗篇里，诗人吟唱着巴河的早晨、油菜花、桃花、桐子花、菜地、谷桩垛、麦浪、洋槐树、小草、府南河、晨昏图、临梅而居……还有母亲、二哥、孩子、爱人、友人、乡亲，这些都令诗人无限迷恋和难以舍割。如《故乡》：“阅读乡情，挑亮/一生的灯盏…岁岁年年/儿哪，梦中那一声轻唤/雪花/湮没双眼”，如《油菜花开了》：“油菜花的爱情咬着阳光的手指/扑不灭的目光掠过了多少脸頬/在这放蕊的节日里/有人听见，远方/诗，在发芽”，如《巴河的早晨》：“我无法以您的翅膀深入…潮湿的抒情/又怎样可以随第一场秋雨之外的一切成长/而成长…收割在高潮之后恬静/风在垂柳的舞蹈中动情舒张。露水悄然滑落/一首歌就以这样的方式滑入巴河的早晨/无声无响”， 如《女儿，爸到京了》：“我在人民大会堂一回首/就听见巴河的潮水”，此中情味，离故土越远就体会越深，所谓“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是也。
◆用淳朴笔触抒写美好情义
我曾经在拙作《人》中写道：“人字的形状，包涵着亲情、友情、爱情的意义，一撇一捺，是他们相互支撑、互相依靠……亲情是一种深度，友情是一种广度，而爱情则是一种纯度。人生，三者缺一，已为遗憾；缺二，实为可怜；缺三，生不如死！”亦然兄天生重情义，在兄长的这部诗集中，有许多诗篇写到亲情、爱情、友情、乡亲情，这些诗歌语言淳朴、感情真挚、充满激情。如《母亲》：“总把扯不直的影子丢失在稻麦田埂上/总把八十岁的眼睛挂在侯鸟回归的山梁/摸出一枚针来把线穿啊穿啊，儿嗳/大衣纽子要掉了，来快让娘缝上……把三子二女的拖累灿烂成一季枫叶的笑/把一个世纪的母爱啊汇聚为沉默的海洋……年年见你踯躇在墓前给棕榈树培土/父亲走了你却执拗地守护梦魂相绕的故乡/你不肯随儿入城啊，我的娘我的亲娘/落完树叶你也不愿相扰儿孙的珠玉时光”，为儿孙任劳任怨却不愿相扰儿孙的慈母形象就这样矗立起来，“谁言寸心草,报得三春晖”；如《孩子，拣起阳光》：“你看，在那千里之外/鹰兮凝目，盘旋而翔/孩子，你听爸说/种子出岫，压力/昂扬向上”，慈父对幼子的勉励情怀令人感叹；如《女儿，爸到京了》：“电话里，你跳起来/你说昨天你看见了一棵树在岩石间向上/今天，就看见了爸的成长/我说，孩子，其实你是爸最成功的作品”，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世间最深沉的爱的最好诠释；如《你的名字》：“亲爱的，我多想把你的名字/写在纸烟上。燃烧/吸进肺里。让您啊——/我的爱人！和尼古丁结伴/停留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痴迷而热烈的爱情让人无限向往；如写《有病，深圳的鱼——给文友松子》：“还记得十年前哪个年轻的早晨。你我举觞/饮进最后的乡情。海洋就进入血管了/大和小。已经无法区分”，似酒的友情越久越醇；如写《老人》：“实在无法忘记那个老人……他多像我一言不发的父亲/我放下麦克风从主席台上下来扶他/老人仍然固执地要和一杆竹坐在一起/在那里我的语言如箭矢风落”，对乡间老人的敬爱和深情使人动容……真挚的情感表述，让美好情义获得诠释和张扬。
◆以多彩画笔描绘社会现实
唐朝大诗人白居易提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主张，当代中国正处于大变革的历史时期，反映当代中国各阶层中的典型环境下的生活层面，既适应现实主义创作的内容需求，又是记录、标识和歌颂时代精神的社会需求。亦然兄的许多诗歌作品正是这一主张的实践。如《老税官走了》：“来是毛头小伙/去是两鬓飞霜……说走，你就走了/你对财税像对仲春沃野一样/痴迷的老牛啊，走了/溶进那徐徐勃升的朝阳/伴你的只有一枚国徽一幅肩章”，这样兢兢业业用双手虔诚地托起“税”花的老税官，可谓普通而又不平凡；如《在惯性之外》：“等待，等待/还是等待，太久太久的等待/昌平兄，你拍案而起/毅然下海//……改革，改革，改革/你虔诚地押上自己的如虹前程和花翎顶戴/以人民的名义把一个膨胀的怪胎/一刀一刀/剪裁//上书，上书，上书/公车上书，庐山上书/你是又一道闪电撕破叆叇的云彩/泪水撼动了一个大国总理/三农的帷幕从此隆隆拉开/粮粟薯稻豆椒茶/摆上舞台”，就是对为拉开三农帷幕这一重大国策而燃烧自己的主人翁的激情礼赞，形象而又具体；如《将改革进行到底》：“‘再也不能等了’/书记挺立如树/只有你磨尖你全部的思想/秋风过后/落木潇潇，苹果满地/为了人民，你/甚至准备了自己”，是对站在改革前沿的县委书记的肯定和无声支持；如《国魂：屈原颂》：“沿端午指引的方向/去打捞千百年前的呐喊和今天的堕落/不要颓靡，不要沉沦/我们不要浮荡的名利和黄金”，诗人声嘶力竭地呼唤久违了的“国魂”，通过对屈原的怀念和对当今某些不良社会现象的隐性揭露和无情鞭苔，使全诗洋溢着强烈的时代批判精神；如《女孩的声讨》：“他们不要奥运会，不要国家统一/他们烧毁学校，围攻武警，毁坏汽车/连急救车也成了攻击对象/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跑出来的姑娘惊魂未定，一种追问/泪水淋漓/在今夜跑遍八百里水乡”，是对3·14拉萨暴乱中少数不法分子的严厉申讨和血泪控诉；如《震撼大救援：炎黄的脊梁》：“灾难给我毁灭，同志给我血液/祖国给我力量，战士给我新生/多少物资向灾区紧急下拨啊，多少帐篷向一线紧急调运/多少救援铁军流星一样奔赴灾区，多少志愿队伍已经启程/在北川，在什邡，在都江堰……在一切花朵啊被撕碎的地方/搜救犬、铁钳、铁锤、电剪、吊车在那里含泪发言/上帝啊，当生命在这时仅仅通过一双双手传递流动的时候/请您告诉我，还有什么可以与生命的价值一试重和轻”，是对5·12汶川大地震全国人民展开震撼大救援行动的激情讴歌……鲁迅先生说：“水管里喷出的都是水，血管里喷出的都是血”，我深以为然。
◆用博爱之翅飞越有形国界
我们的诗歌曾经有过一个“无我”的时代，成为了宣传的口号、政治的传声筒。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后，我们又开始讲真话，言为心声的诗歌重新回到我们中间，但是自我之说也越演越烈，甚至绝对化，从而割裂自我与社会、与时代、与人民的关联，使某些作品的社会意识日益淡漠。我以为，一个优秀的诗人，既不会泯灭自我，也决不会病态地仅仅以自我为中心，他的“自我”中应该包含着“大我”情怀，惟有含有“大我”的“自我”，才有可能打通更多读者心灵的通道。亦然兄的诗歌不仅具有“大我”情怀，而且严肃地思考着人、人群、人类与世界这些沉重的命题，关注着异国他乡人民的生存状态，彰显出无边的博爱精神。如《伊拉克，我的孩子》：“伊拉克，你别哭/你的眼泪泼雨而下/是一枚枚重磅炸弹/在地球母亲我的心头訇燃爆炸/蘑菇般的烟霾/在阴鸷的罪恶的渊薮里鸦地笑了/伊拉克，我苦命的孩子/死亡杀戮和掠夺/罌粟样借五千年文明的故土/璨烂地开花”，面对灾难深重的伊拉克人民，诗人给以了无比的同情，同时向侵略者发出了强烈的抗议与罪恶的控诉；如《文特生·凡高：太阳的追求者》：“你说你在荷兰。一粒饥肠辘辘的葵花籽戳穿资本的/土壤。你的苍白扭头东张西望，即使数百年/也不知道太阳在哪里？”一针见血地戳穿资本世界的真面目；如《一只年轻的鹰》：“一声枪响/浸红俄罗斯那个绚丽的早晨/鹰，一只年轻的鹰/与春天一起坠落/坠落。我看见一只毒箭穿透/人类最后一叶有良心的/生命”，感怀之作，令人伤痛……
亦然兄说：“我以为大的诗人应该敢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诗歌的任务不过‘写景言情’，无诗不情，无情不诗，无意不味，无韵不歌。所以，诗歌是真情的反映，是生活的反映，是世界观的反映！诗歌的人民性和诗人的世界观，文学的方向性是相得益彰的，诗歌除了歌颂，应该关注生活，批评生活，进而影响生活。诗歌的虚无和堕落是诗人的颓废的表现形式，所以才有‘真诗在书外’‘诗言志，诗言情，诗言理’。敢于关注现实，这是诗歌存在的必要之首。”亦然兄的作品，不仅有真实的情，有新鲜的景，还有社会思想。诗人的思想不同于政治，它见于品位，决定诗人的精神的等级。亦然兄的相当部分诗作都体现着思想的厚重与大气，应该说他是一个社会与自然的双重发现者。他唯一的能力，就是让博大的思想基地向浩瀚的艺术天空翱翔。
(二)形式多样的艺术风格
法国启蒙学者布封在《布封文抄·写作的艺术》中说:“随着不同的对象，写法就应该大不相同；就是写表面上似乎最简单的对象，文笔固然要保持着简单性，但另一方面却也还不能千篇一律。一个大作家绝不能有一颗印章，在不同的的作品上都盖着同一的印章，这就是暴露出天才的缺乏。”亦然兄也具备这种多面手写作的实力。
亦然兄的诗作，从语言风格看，有的行云流水，飘逸得让人空灵，如《鹰的声音》、《蓝天与海》、《月亮》；有的色彩斑斓，像水墨画映入眼帘，如《巴河的早晨》，那田野、河谷、野菊、车前草、白鹤、航船、沙滩、垂柳…泥土芬芳的早晨，勾起读者诸多的遐想和期待；有的理性玉立，善思得让人睿智，如《抓住今天》、《左和平，右战争》；有的墨香味浓，厚重得令人蔚然击节，如《浣花溪之水》、《李白》、《国魂：屈原颂》、《一只年轻的鹰》、《文特生·凡高：太阳的追求者》；有的铁马金戈，激越得让人气吞山河，如《一只皮箱的出发》、《血·鸽子或者历史的拷问》、《震撼大救援：炎黄的脊梁》；有的激情万丈，诗绪飞跃，让人血脉贲胀，如《将改革进行到底》……从结构形式看，有自由结构，集子中大部分诗歌都属于这种形式；有贺敬之式的梯形结构，如《将改革进行到底》；有对称式结构，如《蓝天与海》、《春天》、《失眠》；有民歌信天游式结构，如《看天》……从意象表现看，集子中大部分诗歌的意象都相对简单，但也有例外的，如《震撼大救援：炎黄的脊梁》、《血·鸽子或者历史的拷问》，诗歌意象就非常密集，似乎情感涨满了空间，让人回味咀嚼。而且，亦然兄不但擅长写新诗，也会写新古体诗，如集子中《第六辑：长短韵叹调》就属于这类诗体的诗歌。
(三)娴熟自如的表现技法
诗歌的抒情性、形象性和思想性要借助各种艺术技法来表现，诗歌离开必要的艺术表现技法，就如同鸟儿没有了翅膀，不能飞翔。
亦然兄的诗歌，娴熟地运用抒情、记叙、描写等表达方式，有的直抒胸臆，有的借景抒情，有的怀古醒今，有的即事抒怀，有的曲笔入题，有的层层深入，有的卒章显志，有的伏笔铺垫，有的粗笔勾勒，有的白描工笔，有的动静、虚实、明暗、声色相结合，并采用比喻、拟人、象征、联想、对比、渲染、反复、抑扬、铺陈、隐寓等表现手法，创造出一首首魅力四射的诗歌。限于篇幅，这里不再一一论述了。
●以美丽的姿态向读者呈现诗作的亦然
德国大诗人歌德说：“在诗歌领域中有两种外行：一种人满足在诗歌中表达思想和精神，忽视不可或缺的艺术技巧；另一种是仅仅通过技巧写作，如同能工巧匠，但作品没有思想和精神”。他指出前一种人有损于艺术，后一种人有害于自己。
亦然兄的诗歌完全区别于“口水诗”和不食人间烟火的“先锋诗”，他完全用自己的思想、阅历、情感、生命力、创造力把两者紧密而有机地结合起来，让哲学、美学、社会、自然光合在一起再现艺术——以情推理，情理交融；以诗言志，志在诗中；借史醒人，史为人用；以物壮情，物我合一……从而实现一座座语言的雕塑，并以美丽的姿态向读者呈现它们。如组诗《巴河的早晨》，初秋晨曲与女性劳动及爱情之美，通过渗透情感的艺术语言呈现给我们：它们似一幅幅色彩斑斓的水墨画——《收割的大嫂》中那秋后的大山、幡然的头发、佝腰的芦苇、泳动的涟漪、藤蔓细长的田埂、霞光一样宽泛的潮声、五颜六色的鸟儿和蝉鸣，《巴河的早晨》中那多情的田野、深深割开的河谷、裸露的盛开的野菊和车前草、飞翔的白鹤、舞蹈的垂柳、羊群趟过的露草簇、跳动着欢快音符或重创的脚印、悄然滑落的露水，《奔跑在芦苇中的姑娘》中那乌蓬船、翔起的白鹤、翻飞的裙裾、悠闲的云朵和鹰、正疯的青苔、哗哗的流水、惊慌的野兔、分波低眉的雨、俯仰的芦苇，这些鲜活、饱满、亲切的画面，让我们感受到泥土的芬芳气息；它们又似一组组如鱼穿梭的动感镜头——“我看见大嫂抑扬的额头。汗水/就沿眼角一闪一闪。那饱满的感动/正是风车从弥漫的早晨/送来的报告”(《收割的大嫂》)，“从航船走过的河面，从候鸟划开的白色飞翔/从早晨羊群趟过的露草簇里，从/沙滩的一行跳动着欢快音符或重创的脚印，从/那些停泊和流动的一切三原色的素描里/您是巴河的早晨/演绎着的最馨喧的主题思想”(《巴河的早晨》)，“乌蓬船走过芦苇荡。白鹤翔起/裙裾翻飞，衣袂飘过/一位姑娘奔跑在我的车前/那是一扇面向太阳洞开的窗”(《奔跑在芦苇中的姑娘》)，这些跃动的意象，牵引着我们的视线去追随轻盈鲜活的画面，寻觅蕴藏在字里行间的饱满情感。如《一只年轻的鹰》，诗人在沉痛悼念俄罗斯大诗人普希金后化悲痛为力量，“拾起凝固的灵魂/节节飙升”，表明自己要做普翁遗志的继承者，飙升“人类最后一叶有良心的生命”，志在诗中，真切可感。如《血·鸽子或者历史的拷问》，不堪回首的国殇历史，风云变幻的国际环境，使诗人从心底喷涌出血、泪和愤怒，通过纷呈的意象、悲情的表现和理性的拷问，感人肺腑，震撼心灵，呈现出厚重的历史感、疼痛的纵深感和深刻的教育意义。亦然兄的诗集里还有很多思想精神与艺术技巧相融合的美丽诗作，就留待读者诸君自己去品鉴吧。
鹰是高高在上的孤独的王。“鹰啊，你与其成为悲哀的偶像/在长空中孤独的盘旋/不如降下来/成为一只活脱脱的大山鸡！”(李长空《鹰Ⅲ》)，谨此与亦然兄共勉之。
——2008年8月5日于长空轩
【作者简介】李长空，原名李家庆，巴山蜀水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国际诗歌音乐协会常务理事。已在国内外三百余种报刊发表文学作品百万字，部分作品被转载、获各等级奖、翻译成外文、谱曲演出、配音播出、收入大型选本。主要著作有：诗集《李长空诗选》、《梦中家园》，散文集《灯下漫笔》，评论集《长空诗话》，合著《2006格律体新诗选》等。 |
发表于 2011-2-13 21:1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