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胡有琪

《雪》

文/胡有琪


一

明明眼框里有泪
被风一吹
所有的悲哀却化成一片晶莹剔透的雪
下滑

远处  有一棵梅树却对天空伸出姆指


二

那么多的事物
都被雪戴上了面具
成了宠物

只有一朵梅不知天高地厚
从雪中探出头来  哈哈大笑
把雪一身的骨头抖得七零八落
簌簌地往下掉

雪望着红梅的眼睛一红再红
良久  却纳头就拜  
喊  师傅在上  请受雪儿一礼


三

时针总是告诉我
今天的雪
不是昨天落下的雪

而我总是在嘲笑过去的自己
却不知  过去还在温暖我的童年


四

多年没有回故乡
狗都不认识了  一通狂吠

雪花只是慢慢落下来
拈几朵梅叙旧

问  小屋破否


五

落到那里
都有红梅纤手拈花
为它测字占卜  说三生缘


六

还是老地方
上当的还是雪

潜伏的梅花还是射出了枪膛里的子弹
让爱情再一次流血
风中惨叫


七

叹人间的爱情一地鸡毛
伊人的琴声嘎然而止  弦断
有不耐寒的寂寞  如雪飞  

喧嚣顿时归于安静
千山读雪


八

追捕令一贴出
所有的路顿时惊慌  如蛇
在雪地里乱窜

其实  雪捉拿的逃犯只是一枝红梅
路在路上  与路无关  


九

每一个黑色的脚印都是嫌犯
研读后
雪又小心谨慎的把脚印一一抹白

嫌犯里有她的至亲至爱
她不忍说破


十

看破红尘
吃素的雪拒绝和一杯酒约会

炊烟却总是从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
喊她
回家吃饭


十一

突围的足印被雪团团围住
渐渐消瘦
犹自不肯吐出造反的消息

她相信  它就是冬天的报丧花
揭开雪的画皮  
就是斑驳陆离的地下黑幕


十二

每次演出
都是千篇一律的布景  万里雪飘

文革还有八个样板戏
她却反来复去只演一出折子戏
观众笑也是雪  哭也是雪  
真的是雪


十三

雪  你来的时候
我正在一杯酒里赏梅

雪  你来得正是时候
一朵红梅立即从酒杯里探出头来
手舞足蹈  一声惊喜  喊你

而我正好趁机
把雪和梅一饮而尽


十四

风  还在抢渡黄河
雪
已在对岸微笑

有一棵树
被冻成了一首诗



十五

一轮红日被白雪打粉
顿时变成一个戏子
扭扭捏捏
在天空走台步  哗众取宠

树指指点点  摇头大笑  雪落一地


十六

膝盖都麻木了
迎亲的树抬着花轿  咬牙
还是一声不吭

雪在对岸飘飘洒洒  彩排
就是不肯摇船渡河

背后的山  无奈中站起来
伸长了脖子  跺脚  喊
妹娃快过河
梅花烫的酒又冷了


十七

成都无雪

他们都说成都人太精明了
连雪也不敢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