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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北漂简史（组诗）
《驯鸟的人》
在后海，一位老人
调教两只鹦鹉如何生活
一只勤，一天到晚遵规守矩
待在笼内背毛主席语录。游客听腻了
它就用浓重的湖南话
朗诵《沁园春·雪》
每天都不重复自己
不错一字一句
另一只懒，拒不发言谢绝表演
一次次地从敞开的笼门
飞出来，啄食主人掌心的米
啄上一气，再飞进笼子
两只虎皮鹦鹉，沿着不一样的轨迹
同时飞丢了鸟类的翅膀
有时，我看见老人得意地微微一笑
有时我发现围观的人群
其实也在一个大敞四开的笼子内
伸长好奇的脑袋，像鹦鹉一样
被貌似五彩缤纷的生活调教着
身不由己
《艺人刘钢》
他捏着毒蛇的脖子，命运捏着他的脖子
顺便捏跛了他的脚，他攥着毒蛇瘪瘪的肚子
冬风两面夹击，他的肚子也被攥着也是瘪瘪的
艺人刘钢，张大嘴——啊，毒蛇也张大嘴——啊。
谁的嘴比谁的大，他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毒蛇没腿，他有腿，有腿的刘钢不如没腿的毒蛇
跑得快，毒蛇想逃跑，但是被他一把拽住了
刘钢把毒蛇塞进嘴里。用力塞。塞得毒蛇
只剩下一条细细的小尾巴，左摇右摆
和观众打招呼。热情比痛苦多
刘钢扎煞着双手，努力地蹦跳，随着
动感的音乐，左摇右摆，向看热闹的人苦笑
献殷勤，他们饿也不敢说。毒蛇在它食道内
软软的、滑滑的，让刘钢一次次忘记
饥饿的滋味。毒蛇比刘钢更胆小，它一说饿
刘钢就会掐死它。那样，到死
它也没能吃上饱饱的一顿
他们在繁华的中关村。表演了三天。我只听到
几枚硬币撞击铁缸的细碎声，那么乏力，软弱
《生活》
给老王打电话的时候，他正指挥
一帮民工搬家。一位护士与他约定
十六天后，再次杀进围城
老甄，开着二手昌河，在费县和临沂
之间。始终找不到称心的一手心情
我们乡下的父亲
上午在村南挖沟
下午到北岭开荒。一刻也不停歇
一只北京的喜鹊，发音
与三十年前的那个清晨一样。它对母亲说
大姐大姐，开门挑水
这么多年
一些人在不停地变着。而另一些
在坚守
他们，在我左心房右心房来回穿梭。忙忙碌碌
扶起醋倒了酱油的生活
乱
杂
丁当有声，布满
微不足道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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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4 09:53: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