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泉映月
文/湘西刁民
惠山泉汩汩地流淌在月光下,
泉亭中坐着孤独的艺术家.
弓子轻轻抽动,弦声如裂帛,
苍凉的序曲奏起,水中月惊破!
三个潭中的月牙逐一惊破,
艺术家的心底起了微波……
水中月平复,一缕微风又吹拂,
微风钻进林子,水中月完好如初.
一片梨花打在阿炳的毡帽上!
又一片梨花打在阿炳的脸上!
艺术家心在颤栗!手在颤栗!
两片梨花向水中的月牙漂去……
月儿飘在深蓝色的夜空,
月儿漂在深蓝色的水中,
远处传来隐隐的枪声!
枪声息了,仍是悠悠的弦声……
嘘!夜空中有什么精魂在哭?
啊!原来是大和武士扬威耀武!
一等兵刺刀挑起空中的赤婴!
神枪手命中少妇蠕动的身孕!
啪啪!夜空中震响着汉奸的鞭子声!
啪啪!夜空中震响着子弟兵的掴耳声!
阿炳的口角流出了血水……
阿炳的眼角却没有泪水!
泉流声由湍急趋于平缓……
乐曲也由湍急趋于平缓……
乐曲在重复--是阳关三叠?
不!是二泉映月,不是阳关三叠!
月色水光交织在一起,
泉流声象情人喃喃细语……
如镜的潭中顿生幻影,
映出了阿炳少时的佳人!
硝烟弥漫,人流迁徙,
佳人和故园都别梦依稀……
猫头鹰的凄叫划破夜空--
撕碎了阿炳淡淡的笑容……
光明的日子已成为过去!
青春的韶光都残存梦里!
偶尔在弦声中还悄然回归,
拨动阿炳心底的古井之水……
阿炳是瞎子.不!阿炳不是瞎子!
他悲悯盛产睁眼瞎的滔滔浊世!
他呐喊盛产睁眼瞎的滔滔浊世!
他笑傲盛产睁眼瞎的滔滔浊世!
泉水由平缓转向湍急……
乐曲也由平缓转向湍急……
乐曲又一次重复--是梅花三弄?
不!是二泉映月,不是梅花三弄!
夜已深沉,空中交响裂帛般的弦声、
汩汩的泉流声、微风曳枝声、
梨花飘落声、微弱的虫子声、
还有艺术家心脏的搏动声!
枪挑婴孩的勇士哪儿去了?
弹击孕妇的英雄哪儿去了?
诬阿炳为汉奸的汉奸哪儿去了?
掴阿炳耳光的子弟兵哪儿去了?
还有故园的喧嚣庙会……
还有儿时的竹马青梅……
还有道观的钟磬丝竹……
还有激越的震天擂鼓……
一切都随着泉水流去!
一切都随着微风飘去!
只剩二泉汩汩地流淌在月光下……
只剩泉亭中孤独的艺术家……
<1993.6.3> |
发表于 2012-3-15 10:49:18
发表于 2012-3-20 11: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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